“当时有仵作验屍,验屍的结果便是意外坠河,屍体在水里太久,许多凶手留下的痕迹被遮掩,你父亲母亲就算不愿相信,可找不到致命创伤,也未在洛河沿岸找到任何线索,这案子便只能不了了之。”
“因被定为意外,这案子便未令官府记录在册,你父亲母亲悲痛欲绝,你又重病在身,之后的半年,他们为兰舟办了丧事,而后便一门心思为你治病。”
薄若幽使劲的回想当年情状,却只有些许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,“我怎会病那般久?”
程蕴之回想起当年,眼底不忍更甚,“你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,寻常离开家人都会害怕,更别说走失了一天一夜,受惊过度,再加上当夜染了伤寒高热数日,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。”
薄若幽指尖在发颤,“我记不得那夜之事,亦记不得父亲母亲为何也遇了意外。”
程蕴之道:“你父亲母亲确为意外无疑,你当时病了半年,你父亲母亲绝望之际,开始去民间寻找名医和偏方,那年冬月,他们去洛州寻医,归京之时,洛州以北的洛川山大雪,他们的车马在山上遇险跌下了山涧,因此遇难。”
薄若幽眼瞳剧烈的瑟缩了一下,“是去为我寻医……”
“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,为你寻医本是应该,后来意外谁也想不到,与你并无干系。”程蕴之仿佛知道她会如何做想,连忙严声制止了她,“你当时病的极重,你父亲母亲失去了你弟弟,断然不可能看着你一直病下去。”
薄若幽望着程蕴之,“我是重病高热后伤了脑袋吗?为何我全然想不起那一天一夜的事?是不是只有我知道那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?”
程蕴之欲言又止,“重病之后记性不好是有可能的,的确无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,可你当时只有五岁,哪怕你们一起被歹人拐走,你也做不了什么,对你父亲母亲而言,你回来已经是万幸,又或者,你们姐弟也走散了,你根本不知道兰舟是如何遇险的。”
薄若幽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她耳膜上,“义父可看过弟弟的遗体?”
程蕴之颔首,“见过,我看见的时候,官府已经定了性,兰舟被接回府中,已经装棺了,那时我为御医,并未有验屍之念,只令你父亲母亲节哀顺变。”
“那义父当时也治不好我的病吗?”
程蕴之摇头,“当时几乎所有御医都为你诊治过,包括我父亲在内。”
薄若幽心底忽而从极深处涌上一股悲怆,她鼻尖发酸,陈杂滋味在她胸口蔓延,说不清是愧责还是无力的自厌,事情过去了很久,五岁的她因病错过了最好找出真相的机会,十三年之后,她还有机会吗?
她思绪纷乱错杂,脑海中一根线紧紧绷着,就在快要崩断的那一刻,她抬眸望向程蕴之,“义父,我要重新查弟弟的案子。”
程蕴之冲疑一瞬,“十三年了,且当年都未曾定案,如今又如何能肯定兰舟是为人所害呢?”
薄若幽笃定的道:“因为老衙差说的,弟弟的死状不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