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薄若幽来了,程蕴之道:“你过来看看这几张方子,可觉能用?”
薄若幽笑着上前看了两眼,摇头,“女儿所学浅薄,看不出,不过义父开的方子定是比其他大夫开的好。”
程蕴之被她逗笑,“这病症杂疑之处颇多,我倒是想了个法子,只不过不知有没有用。”他略一思忖道:“那黄金膏的毒,多半是伤到了病者脑袋,且每次毒发后的大半日,对人损伤极大,刚才我让周良去隔壁看了看,说是昨日未曾用饭,昨夜一整夜都在哭闹,到了天明时分才昏睡过去,若每次都这般熬着,身体也熬不住。”
他眸色一定,“因此,我想着是不是不能直接断了黄金膏。”
薄若幽不由睁大了眸子,黄金膏乃是毒物,如今大夫们谈之色变,可程蕴之却要反其道而行之,她忍不住道:“义父,衙门此番查问了许多病患,这些病患普遍都有一个共性,便是吸食黄金膏越久的人,毒瘾越大,毒发之时亦更难捱。”
程蕴之摇头,“不,我并非此意,虽是不断黄金膏,却也并非让他们像从前那般吸食,比如从前他们要用一两,那眼下便用三钱,而后用两钱,一钱,此外,我还想能不能找些别的药材替代黄金膏——”
薄若幽只觉此乃奇招,毕竟这黄金膏颇为古怪,不能用寻常温和之法解毒,她对程蕴之自然有着别样信任,便道:“义父尽可一试,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。”
程蕴之颔首,目光又落在了药典之上。
薄若幽陪着程蕴之看了会儿书父女二人便一同用早膳,用完了早膳程蕴之带着薄若幽往黄家去,到了黄家,程蕴之将如何为黄霖治病说了一遍,黄老爷先听的有些忌惮,可想到寻常大夫都不愿诊治中黄金膏之毒的人便只好应了。
“就照程兄的办吧,听说太医院如今也没寻出个有效的法子,霖儿已经生了求死之心,我也不敢再拖了,倘若程兄的法子有用,那程兄便是霖儿再生父母。”
程蕴之摆摆手,又将此法可能的危险说了个明白,黄老爷听完心中有数,又连番道谢,然而他苦着脸道:“我自然是相信程兄的,只是家里没有黄金膏可用了,听说外面也没有了,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卖,这可难办了。”
京城中已经全面禁黄金膏,黄家不过寻常百姓,便是想托人情都难,薄若幽听着此言道:“我可以试着帮忙寻一些黄金膏来。”
黄老爷自然感激,很快,他带着他们父女去看黄霖。
进了黄霖卧房,薄若幽在床榻上看到一个消瘦而颓靡的身影,黄霖鬓发散乱的瘫在床上,闭着眸子分明睡着了,可时不时身体便是一抖,又偶尔溢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,仿佛在梦中都受着折磨,他额上还缠着白布,面上变的更为蜡黄,再无少年朝气。
黄老爷轻声道:“睡得十分不踏实,早间喝的水里我放了些安神的药丸,可这些东西用的多了也对身子无益,这么熬着,还不知能熬多久,他正是好年纪,若将来好了,人却熬废了,只怕也和死了一样。”